【学者说】未来大学会是什么模样?|“实体校园”+“在线教室”形式为教育提供巨大想象空间

本文根据郭文革老师的《再论在线教学的灵活性:教室将变成一种“轻”资产》一文改编,略有删节。
郭文革博士为北京大学教育学院副教授。
 FUTURE CLASSROOM
试想一下,未来大学的课堂会变成什么样?
 
Minerva 作为大学教育创新的先行者,已经给我们描绘出了一番新的景象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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学制 4 年,第一年在旧金山就读,之后的三年共6个学期,分别到位于阿根廷的布宜诺斯艾利斯、德国的柏林、印度的孟买、中国的香港、英国的伦敦和美国的纽约6个城市,与当地高校、研究所或公司的实验室合作,利用当地的图书馆、博物馆等教育资源,为学生提供密切接触社会的体验式教育。
 
在不同的地方读书?难道教师和教室也要跟着一起跑吗?原来,Minerva大学的学生们会一边体验社会,一遍用电脑或IPad 登录云端的在线教室,参加课程学习和讨论。在这样的教学模式下,实践场所成了第一课堂,作为认知场所的“教室”被送到了实践场所。在线教室的这种灵活性,使大学可以在一门课程中以更细的颗粒组合认知和实践单元,认知跟实践可以频繁地“对话”,形成一种新的教学认知模式。
 
云端“教室”的这种可移动性、灵活性,给传统的教育服务模式、组织模式带来了巨大的挑战,为教育创新提供了巨大的想象空间。
 


CLASSROOM教室: 容纳大学问、大师和大学的场所


 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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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类最早采用的“教育技术”,就是孔子和苏格拉底发明出的“口语语言+记忆”。在口传时代,孔子在杏坛设坛讲学,苏格拉底在市集等开阔空间跟弟子进行辩论和对话。老师和学生在哪里对话,教学就在哪里发生,“教室”还不是教学的必备条件。
 
这种没有固定场所的教学,其实是最昂贵的教学模式。一个人要想求得真知,就必须抛家舍业,追随先生左右。孔子周游列国的时候,他的弟子一路跟从,既谈论学问时局,还要武功高强,跟随时可能冒出来的盗匪交手;也需要有人做生意,供养这个“移动的”学术团体。没有“固定地点”,决定了只有少数人能够获得学习的机会。
 
口传时代的学习是移动的,但却不是灵活的。
 
进入手工抄写时代以后,“阅读物”与提出原创思想的大师相互分离,营造出更为灵活的学习方式。 一个识字的人可以通过阅读手工书写的卷宗,接触大师的思想,被启迪、被点燃。然而,由于手工抄书效率低下,莎草纸、羊皮纸等书写材料稀缺,书籍数量稀少,价格昂贵。
 
罗马时期的亚历山大图书馆、中世纪的修道院等,都是保存莎草卷、羊皮书的地方,也是与欧几里得、阿基米德、中世纪哲学家等大师交流对话的场地。与口传时代教师的“移动教学”相比,有了一个“固定的求知地点”,为教育的普及提供了更多的便利。
 
15世纪中叶印刷技术的出现使书写材料和阅读物的供应大大增加,建立在阅读与书写基础上的现代学校制度开始大规模发展。图书在提供了学习灵活性的同时,又进一步增加了教室在教与学中的重要地位。
 
然而,作为思想“肉身”的纸质图书,需要利用各种交通工具进行耗费时间、跨越空间的移动,才能使不同的观点、理念相互碰撞。这个沉重的“肉身”成为课堂教学、学校教育的一个“致命的约束”,进一步突出了图书馆、教室这样的“物理场所”在人类知识传播、思想交流、教育传承中的重要性。
 
以课堂教学为例,教师讲授是口传时代遗存下来的一种知识传输方式,它的作用跟读书实际上类似,是一种知识的单向传播。在大量依赖教师讲授的亚洲国家,学生只要认真听讲,大量做题,不需要花费很多时间自主阅读,就可以得到好成绩。反之,15世 纪古登堡印刷机发明以后,牛顿、第谷等人是完全通过搜集、阅读、校对、修正古希腊以来的数学书、天文星表等自学成才,开启近代科学的进程。因此,与数量稀少的羊皮手稿相比,机器印刷书的大量提供,无疑提供了更多的灵活的学习机会,为第一代函授远程教育,提供了基本的传播技术条件。
 
与作为生产实践场地的车间、病房、运动场、餐厅、酒店等物理大楼相比,处于学校围墙内的“教室”大楼,主要是一个认知场所。教学被装进 教室这个空间的时候,也意味着认知场所与被认知的社会实践之间的分割和脱离。由于以教室为基础的认知场所和社会实践、地质考察、考古发掘等实践场地都是难以搬动的“重”资产,大学的认知教学和实践教学在时间安排上只能采取“大块”切割。如果试图在一学期的课程中,把“课堂”教学和在现场实践教学有效地穿插在一起,无疑将大大增加交通成本和时间成本,因此大大增加教学成本。
 
因此,500 多年来,随着现代学校制度在世界上的普及,“教室”也成了学校办学的一种重大投入,一项搬不动的“重”资产。
 


ONLINE CLASSROOM在线教育时代:教室将成为一项“轻”资产


 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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进入到互联网时代以来,知识和信息摆脱了“纸张”这个“肉身”,通过数字信号和网络传输实现了内容和对话的跨时空传播,进一步增加了学习的“灵活性”。这种跨时空的信息传播模式,带来了一场“场景”革命,对建立在实体空间上的社会组织结构形成了挑战。
美国传媒学家约书亚·梅洛维茨 (Joshua Mey⁃ rowitz)用“媒介、场景、行为”的分析框架,分析电子传播时代“地域的消失”,为我们分析互联网时代的组织变革提供了理论基础。梅洛维茨认为,无论是物理空间还是虚拟空间,对人们交往的性质起决定作用的并不是物质场地本身,而是信息流动的模式。
与物理教室相比,在线教室平台上发生的大量教学行为会被自动记录下来,成为学习行为分析、评价、绩效考核等的“大数据”,这是在线教室超越物理教室的优势。可以预见,未来的大学都将变成一种 由“ (物理) 教室+在线教室”构成的混合型组织, 大学要像盖大楼那样建设好、管理好自己的在线教学场所。
以前不能移动的“固定资产”——物理教室,在互联网时代变成了一种可携带、可以动的“轻”资 产。学习者只要能上网,在任何地点都可以登录进入 在线教室,参加和完成各项学习任务。从学习者这一端来看,就像是把“教室”搬到了学生面前。在移动互联时代,学生可以“携带”在线教室,走进车间、 病房、运动场、餐厅、酒店等各种实践场地,这种把认知场所和实践场所组合在一起的教学模式,将为现 有的高等教育模式带来重要的变革。
当“教室”变成一项可以灵活移动的“轻”资产 的时候,从教学流程的要素层面来看,教学资源和教师等核心要素都有了更大的选择空间,教育服务有了更多的组织模式,教育的全球化竞争将进一步加剧; 从认知和实践的关系来看,实践场所+在线教室 将成为学校教室的竞争对手,通过使用在线教室把大学课程延伸到机关、厂矿、工厂、医院等地,将成为教育服务的新模式。建立在企业、政府、军队等的学习中心,未来将在大学办学中发挥更大的作用。
在线学习的灵活性,主要是由在线教室的 “轻”资产属性带来的,并不意味着依赖课件等优质教育资源的低成本、大规模共享。媒介技术的发展使课堂教学的一系列要素,都可以从物理教室挪到在线教室来完成。教室从一项资产变成了一个灵活、移动的 产。
因此,课堂教学的各要素,认知与实践的组织流程等,都有了更多选择、组织的空间,高等教育必然将大量采用在线、混合式教学模式。
 
'历史将站在我们这一边',未来的大学都将成为实体校园+在线教室的混合式组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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